*小雪
*也隔了太久了 bug巨多改不动了 凑合看
*没有浪漫爱情 而且会浪费你的时间
“坐。”
“喝。”
守泽千秋有点怀疑他刚才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两句话。
他坐在客厅的正中间,面朝落地窗外的湖水与天空,听着背后叮叮咚咚的动静,又不好意思频频回头。
毕竟,他闭上眼都知道现在这个状态叫不被欢迎,茶杯里的水可是冷的,这可是湖区的冬天。
他可能赶上了深海奏汰装修吧,湖畔的小木屋实际上跟看起来一样小,内部装潢倒是格外复古。
这些年来矿产吃紧,眼看着地底下越来越挖不出东西,有机工业早就取代了不中用的废铜烂铁,这一屋子锃亮的金属在这以金为耻的时代怎么看都不合时宜。但毕竟还披着一层木头皮,守泽千秋觉得不简单,肯定是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谁晓得地下有几层深呢。
是锤子把钉子砸进墙面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终于暂停了一小会儿的时候,守泽千秋准备去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可他刚走到楼梯转角看见深海奏汰手里拎着的链锯就马上闭嘴回来品他的冷泡茶了。
也许深海奏汰只是单纯的在生气吧。
不能够啊。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应该带个小点的行李箱的,能让他不加掩饰的目的变得没有那么碍眼。
话说的也是,他可是招呼都没打就带着家当杵在人家秘密基地门口了,这第一不是偶遇第二不是拜访,鉴于他曾经的警察身份都不用猜第三了这就是硬闯民宅,更别说他就是用追查疑犯那一套找到这里的,虽然一看就有问题,虽然他认识户主,那也不行。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很难,好久不见么那他们本来可以更久不见的,是他非要见,别来无恙么你都追到家门口了那顺便看一眼医疗记录呗,装什么蒜,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明摆着不想告诉你,你自个猜是不是在忙装修,直接开始审讯吧手里拿链锯的又不是他,使不得。
于是守泽千秋在电机轰鸣声的缝隙里用不小的音量喊了一嗓子:
“这里的冬天会下雪吗?”
一般来讲谈论天气不会让场面变得更尴尬,一般来讲。
得到了电机恢复轰鸣的答复之后守泽千秋不得不继续反思,他这么做确实不妥,但他已经这么做了,就像他还是个新警员一样,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法,就拿不合适的方法先蛮干一场,后果自负罢了。
好歹也长了几岁,他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处境里还有余裕揣测一下深海奏汰的心理,同理心万岁。
深海奏汰想开口也很难吧,好久不见么谁想见你,别来无恙么气都气死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忙着追踪我呗还不够明显吗,直接上链锯吧打扫起来太麻烦。
开玩笑的。
他根本不知道深海奏汰在想什么。
冰水他实在喝不下去了,以至于看到换了身衣服的深海奏汰端起来一饮而尽的时候都情不自禁打哆嗦。
“不下的。”
他以为他听错了,之前的之前,深海奏汰从喉咙里挤出一坐一喝两个单字差不多就是仁至义尽了,现在竟然又回答了个问题,这就是转机。
“以前下,现在下不了了。哪还有下雪的地方呢,你多久没见过雪了。”
那倒没错,这个问题本身就蠢到家了,但换回另一个问题也是不亏。
深海奏汰现在坐在他旁边,枕着叠起的小臂赏风景,亦或是等待他的质询。
总之链锯下场之后这总算是个公平的对峙了,守泽千秋松了一口气。
“高中的时候吧,也不知道那就是最后几场雪了,没能好好玩一场,太可惜了。”
高中啊,十几岁的守泽千秋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病秧子,只是有的没的总是和冬天无缘,那种真实的冬天。
急转直下的气温,翩跹而至的雪花,教学楼下的人工湖结起厚厚一层冰。教室里的躁动压也压不住,老师一气之下提前五分钟下了课。人群呼啦一下涌到冰面上,滑稽地摔成一片,深海奏汰就站在那一整个新鲜世界的轮廓外,手插口袋。
守泽千秋知道是因为他在更高更远的地方,有更好的视野。他根本就没有出去,呼吸系统和零下的温度命里不合,让他不敢再冒着前年那场大病的风险去享受冬天。
冬天不是他的季节,他更适合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暑热,或者任何能在湖边安然散步的时节。
他伸手拂掉玻璃窗上自己呼出的雾气,动了动喉咙吧满腔的羡慕咽下去,视线一不小心就要锚在那个站定不动的脑袋上。
那人也不是一动不动,时不时踮踮脚,踩出一个浅浅的雪坑。只是太不显眼了,一不小心就要消失在雪地的角落里。等到上课铃敲响,气喘吁吁的噪音把教室挤满,守泽千秋早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埋头装睡,心脏怦怦跳。
如果当时知道那是最后一场雪就好了。
可是他当时连转年就要毕业也想不到,满心以为还有下一场雪,下一个机会。
谈起往事可以让深海奏汰接话吗?到头来还是担心这个。
迟迟等不到回答,他假装活动颈椎瞟了一眼,却发现深海奏汰整个人都呆住了。
突然被半生不熟的人拜访都会这样吗?
当年他枯坐在审讯室里看着差点从记忆中消失的深海奏汰走进来探视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可是当初的守泽千秋,完全沉浸在没能挽救一条生命的懊悔和反被诬陷成犯人的恼怒中,根本没顾上回忆往昔才对。
如今的深海奏汰又在烦恼什么呢,守泽千秋忽然不觉得自己的造访是罪魁祸首。
“早点休息。“
等他发现自己也陷入了无可救药的呆滞时,深海奏汰翩翩然上楼去了。
也没给他指个客房,全靠自己摸索。结果只能在这毫无安全感的落地窗前摊开睡袋,湖区的冬天,是真的很冷。冷得让他想起沉冤得雪前的那些日子。
又试着想再之前,见深海奏汰的那一面。
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也许他想起了吧,在餐桌上再对上深海奏汰的时候多了一份莫名的熟络。
可惜想起也在梦里又忘掉了,亏得屋主人还分他一份早餐。
虽然这顿早餐,守泽千秋根本招架不起。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啊?这三明治里下的就是他要找的毒吧。
真的感觉喉咙被扼死了。
同学一场没什么交情,但再不顺眼也不至于耍这种手段啊。好了,深海奏汰真的有嫌疑,很大的嫌疑,说不定他跟两场命案都有关系,说不定他就是害守泽千秋背锅的幕后黑手。
冷静,守泽千秋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可这副不加掩饰的嫌弃终于让深海奏汰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给他捶背。
“橡子过敏?”
不是啊,这附近橡子漫山遍野的,昨天还在屋外捡来吃着玩呢。
等深海奏汰停手的时候,守泽千秋终于咳了一嗓子。
什么啊他竟然没有死吗,哪里不对。
他扒开薄薄两片面包,指着黄黄白白的馅料,“这什么?”
深海奏汰松了口气瘫回去,意外一副歉疚模样,双手合十双眼紧闭。
“鸡蛋。”
这下更了不得。
守泽千秋不知从哪儿攒起一股力气,跳出来冲到盥洗室去吐了。
不怪守泽千秋的,他没大惊小怪。
鸟类灭绝多少年了来着?
反正他只在书上见过,什么有翼的脊椎动物,什么恐龙的后裔。
不是跟恐龙一样走向灭绝了吗?
家禽就更不用说了,人工灭绝的一等危险动物啊。
高中的时候大家经常也觉得深海奏汰没常识,可是鸡蛋这种东西也拿来吃,是不是疯了。
回屋,一地狼藉已经恢复原样了,深海奏汰也是,若无其事端杯凉水。
审讯开始。
“奏汰?”
“我从小就吃的。我从小就在这长大的。仓库了还有好多。”
“为什么……”
“鸟确实都没了,但是蛋没有全都销毁。不止我,在这长大的孩子们都吃过。“
“不止?”
“他们现在都不在了。跟鸡蛋没关系,你看我还好好的。”
完了,湖区小木屋,躺在守泽千秋记事簿里好多年的地址,可能是个集中营。
他怎么就没早点来,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深海奏汰是从小吃坏了脑子长大变得反社会了吗。
他到底算受害者还是嫌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吃过鸡蛋的到底还有谁。
也许是见他疑虑未减,深海奏汰给他也递了杯凉水。
“早点休息。”
“千秋。”
休什么息,他刚起来,深海奏汰就是就是解释不清想糊弄过去。
又躲回楼上了。
要是十年前,守泽千秋肯定就乖乖等在这楼梯口,等深海奏汰下来给他一个解释。守株待兔,房子总不能跑了。
但是现在的守泽千秋,哪儿有那么老实。行走侦探届,还是得胆大心细为主,溜门撬锁为辅。
昨晚碍于响动太大,只查探了一楼,现在机会来了,楼上当然还没法去,光天化日之下,他决定去昨天深海奏汰似乎在装修的地下室看看。
完全没锁,好极了。
暖光应声而亮,原来是个藏书室,左右看看果然比地上大好多。
近处就是个新打制的书架,木屑满地,还差几层没做好的样子,原来昨天他在鼓捣这个啊。
守泽千秋实在好奇这都存了些什么书,但又更想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大,穿过十几排书架,才走到这边尽头处的一张书桌前。
也太乱了些,怎么都不像是读书而已。他绕过桌角,从台灯下乱七八糟的纸片堆里拾起一张。
【昨天终于办了了舞会,实在太累……】
【……还没到,雨也不停,风干的……返潮……】
纸片碎得不像样子,能辩认出得都是些琐碎记事,他又捡了几片细看,大同小异。
书桌另一侧稍微好些,但也至少稍稍而已,几本翻开的册子摞着,他泛起一阵爱惜抬手整理。
十月五日。十月六日。页眉上标着顺序得日期,是在誊写日记吗?
字迹与那堆纸片不甚相同,颜色也不一样。
等等,颜色?
他突然被击中,回看那些残破纸片上的灰褐字迹,飘渺模糊,又熟悉无比。
另一边被放开的册子啪得合起,他只瞄一眼,就被困进回忆。
层叠的玫瑰花瓣被雕刻在木纹封皮上,神神秘秘的花体字不好认,但他却认得。
ROSELYNE
传说中也许有千百年秘史的庞大家族,在一座地图里也不起眼的小岛上终于曝光了踪迹。
居所比传说中还要宏伟华丽,花了多少世纪才筑起的孤岛宫殿,没能留下来实在令人痛惜。
等远洋的渔船归航报告时,孤岛上那场火已经不知烧了几天几夜。
守泽千秋在警局入职接过制服的时候,身后的屏幕上播报的就是那场大火的新闻。
南岛神庙纵火案。
后来被确认不是山火而是人为。再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
那时他在证物科打下手,甚至都不配看一眼真正的证物,只没日没夜地给硬盘里的照片分类。
重瓣玫瑰纹章,灰褐色的墨迹,ROSELYNE。
这些东西曾在他眼底被放映了无数遍,而今卷土重来。
人做梦的时候都是用自己真实的经历编造虚假的故事吧。
故事的要素都是实实在在的所见所闻,连在一起就变成巧合也无法解释的荒诞怪谈。
毫无逻辑,过于蹊跷,所以梦总是难以被记住的。
守泽千秋希望他能快点醒来,把这场包裹着悲剧的梦赶紧忘掉。
不然要怎么解释,他人生中所有不幸的结点就这么都凑在一起了。
他想给律师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真的没有瞎想,然后尽快准备应对熟悉的麻烦。
他还能勉强记得,照片里神庙废墟中的那一抹金色,依稀是对耳环。
而并不是他推的,只是他没有拦住的,却让他被关了两年多冤狱的,从北口辖区火山上跳下去的大学毕业生,留给他的遗物,是现在正躺在他口袋里的那条项链。
再说让他来到这里的,试图灭口全家的律师太太保险箱里的,上面写着深海奏汰名字的,则是被他攥紧在手心的这只戒指。
南岛神庙,北口火山,黄金首饰,深海奏汰。
一环扣一环,他多希望这只是个噩梦。
站了太久,头晕眼花不知什么时候就坐下了,地下室的温度太低,腿也又开始疼。
有脚步声一步一步敲过来,也没让他回神。
“在这里啊”,深海奏汰的声音有点发抖,“还以为你是为什么来的呢。”
不不不,守泽千秋的脑子这才喀拉喀拉转起来,你还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太冷了就回去吧。”深海奏汰只当他冻僵了,一盘被敲开的橡子放在蓝墨水瓶旁边,随即叹了口气就要转身。
头号疑犯又要这么一步一步离开了。
不可以。
守泽千秋手里的冤案才是该一个一个解开。
“等等奏汰”,他看着深海奏汰转过身才继续开口,“我是为了这个。”
手心摊开,黄灿灿的圆环在暖光里发亮,换深海奏汰被回忆吞噬。
光再柔软,也无法使冷冰冰的地下真正温暖起来。
守泽千秋被带回地面,又被一口气扯出小屋外。
湖畔无风,正午的太阳开始往西边掉,深海奏汰恳求他一起爬个山。
是的,深海奏汰的话一出房间就多了起来。
先是橡子不能生吃,再是现在爬快点还来得及。
然后是……
“吃鸡蛋什么的真的没事,我就是证明。”
“这里原来是湖区生态实验室,住进来的孩子都是参加实验的。”
“实验内容就是,鸟类的蛋对人有什么影响。”
越走越快的深海奏汰在高处的台阶上停了下来,见守泽千秋仍是一脸迷茫。
“鸟类是怎么灭绝的你知道吗?”
不等回答他就继续边走边说,“反正你知道的都是骗人的。”
“鸟灭绝的很奇怪,那么多种类几乎都是同时消失的,但在那之后更多的动物灭绝了,速度更快,模式也很类似。”
“大致就是无法繁衍后代,胎生卵生都不行。下一代无法融合成型,现世代变成最后一代这样。”
“但是鸟完全不一样,任何鸟。从记载来看,鸟类的灭绝都是在若干个世代内逐渐凋零的,也就是繁殖能力完全没问题。”
“从鸟类灭绝到现在,地球上的动物物种已经减少四成了,而且比例每天都在增加。”
“说不定这时候,已经超过一半了。”
他们有些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休息,此处与湖面已经有一小段落差,守泽千秋又一次感受到冬日的威压。远远看去,湖水仿佛就要被枯死的树叶所淹没。
深海奏汰刚说的这些,他也听过不少。
他在监狱里无聊时读了不少杂书,就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物种大灭绝的阴谋论。
也不能说是事不关己,但这种事让守泽千秋觉得无力回天,完全超出了自己操心的范围。监狱里可没人觉得自己能活到人类灭绝那一天。
所以,鸟灭绝的方式不一样,有人想研究它,没问题啊,他可以理解了。虽然早上被恶心了一下,却也没真想细聊鸡蛋的事情。
然而深海奏汰好不容易开口了,只能看看他能圆到哪儿去了。
“实验室收集过各种鸟类标本,想办法把鸟类抵抗单代灭绝的特质移植到别的动物上。”
“但是没有成功过。”
“这些地窖里都有记录,书啊报告啊,我都是看来的。”
“越来越多高等动物消失之后,人类灭绝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题了。”
“所以只能用人做实验。”
守泽千秋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看见深海奏汰回头笑了笑,用他从没见过的方式,简直是全力缓和尴尬。
“所以你从小就在这里被实验?”他又怎么就去读了高中呢,守泽千秋回想高中见到的深海奏汰,却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找出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没有那么可怕,实验的内容只是食用而已,没有恐怖画面哦。”
他的愁眉苦脸反而让深海奏汰继续笑起来。
“食用?”
“食用鸟类,实验室里能繁育的鸟也很少,所以基本只是吃各种鸟蛋而已。”
“还是会做熟的,大部分时间就是三餐加个蛋而已,完全不可怕。”
“就这样?”守泽千秋能感受到深海奏汰极力证明自己并没吃成怪物的心情,但又觉得这也太不科学了。
“别的方法都没用嘛,什么都试过了,这么多年,只有一种经常捕鸟的狞猫在灭绝之前撑过了三个世代,所以就模仿咯。”
不知觉间已经到了半山,日光在这个角度完美得从湖面上被反射过来,刺得守泽千秋脑子疼。
他腿也很痛,支着膝盖喘气得间隔里打个手势让深海奏汰继续说。
“就这样,我们就长大了,实验并没成功,大家都走了。”
这也省略了太多吧,守泽千秋知道现在自己一定是满脸的不满。
“然后我就进高中了,高中千秋就见过我了吧。”深海奏汰摊摊手,好像就这么把案情交代完了。
完全不够,他的大学呢,他的学生呢,他的戒指呢?
守泽千秋并了两步追上去捉住深海奏汰戴上戒指得那只手,“说说这个吧。”
而深海奏汰诧异了只是一刹,深吸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
“这个是管家先生做的。”
“我们那时候就是一群小孩子吧,也不是完全不能自理,但是也不能指望十来岁的小鬼们在实验室里养活自己。所以我们就有个管家。”
“当然跟所有管家一样,也是机器人。实验不能有干预,就一直没换。”
守泽千秋暗自叹息,他还没有混到请管家的阶级。
“加上我,一共三个孩子,可是她们两个都是女生。”说到这里深海奏汰顿了很久。
“也不是她们不跟我玩,但总之还是会有点寂寞。”
“管家先生知道了,就给我做了个玩伴,就和所有小孩的玩伴一样。虽然机器人也没有性别。”
啊,守泽千秋无比怀念他的玩伴,会说会走会跑会跳,跟他一起长大,但到了十二岁就必须回收的玩伴,真是好久好久不见。
“我给他起名叫小叶来着,认定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深海奏汰附身从石阶上拾起一片焦枯的栎树叶,递给了守泽千秋。
“虽然小叶对友希和Rina也很好”,树叶在守泽千秋的指尖碎掉了,他也不以为意,“啊,就是另外两个孩子。”
“千秋——”
深海奏汰到底从今天什么时候开始兴致高昂起来的,守泽千秋眼看着他在石阶上跑起来,追都追不上,又被大声催促。
原来到了山顶。
“到了哦。”深海奏汰溢出自豪的神色,站在一颗小树旁边。
在这参天栎树遍布的山林里,这真的是一棵小树,几乎双手就能环住。
“这是什么?”守泽千秋摸索着树干上的裂痕,脱口就问了出来。
他不是不知道这是栎树,只是不知道这棵树在深海奏汰的故事里又是什么角色。
“墓碑啊。”
他的手从树干上弹开,几乎又逗笑了深海奏汰。
“没有尸体的,是AM-127和小叶的墓碑。”
“什么127?”
“就是管家先生,他叫AM-127,是他生日呢。”
“1月27日?”
“1点27分。”
也难怪,是量产的呢。
在守泽千秋刚觉得木屋里的实验其实也还挺有人情味的时候,又被拉回了现实。
机器到底不是人,和他的玩伴一样,被回收了吧。
深海奏汰在他身边蹲了下去,抚摸着露出土地的树根。“现在完全看不出了啊,我种树的时候可是很认真地把名字写上去了。”说罢就用戴戒指的手去抓那片土壤。
守泽千秋一下急了,拽人的力气太大,两个一起摔倒。
深海奏汰跟才想起来身边有个人似的,也不站起来,就愣愣盯着他,半晌才出声。
“忘说啦,这个是小叶回收之前留下的零件。”
他张开五指给守泽千秋展示沾上泥土的戒指。
“管家先生找到的哦,他说很久以前黄金是很宝贵的东西,就拿给小叶做了关节。”
“果然小叶变成了了不起的孩子啊……”
深海奏汰的视线还盯在他身上,但守泽千秋知道他没在看他了。离别果然是不管过了多久都会让人觉得苦涩的东西。
“奏汰。”
守泽千秋原本不指望得到回答,他只是向还坐在地上的人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带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没想到深海奏汰格外给面子,搭着他的胳膊站稳就坦白了。
“戒指丢了好久,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我想把它留在这。”
声调里没了开心,也没了伤心,又回去在树根下挖小小的坑。
冬天的土很冷也很硬,守泽千秋去不远处找了根得力的树枝回来,向深海奏汰交换更多内幕。“奏汰,戒指怎么丢的呢?”
深海奏汰接过树枝的眼神变得复杂,他摇了摇头。
“千秋,戒指怎么来的呢?”
一时语塞,守泽千秋还思忖着还不到拖出律师太太的时机,那边深海奏汰已经一鼓作气摘下戒指埋进土里,起身意思着拍拍身上的泥。
“不想说也没关系哦,不会强迫千秋的。戒指已经还给小叶了,落叶归根,我们回去吧。”
深海奏汰迈着和来时一样渐渐轻快起来的步伐,从台阶上渐行渐远,守泽千秋还留在原地,越想越生气。
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深海奏汰的戒指丢在哪儿了,怎么丢的,怎么到了他学生的手里,跟那毒药又有什么关系,这些难道不是更重要?
怎么就被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了,还显得他理亏。
还以为深海奏汰真的打算招了,太天真了。结果听他讲了一下午的故事,悲惨又温馨童年什么的,他刚才可是真的信了,哪怕省略的也太多。
还有那些个朋友,他也真的信了,还跟着伤心了一会儿,结果回过神,觉得不知真假。
啊啊,朋友。
叫什么来着。
三个孩子,三个,这不是太巧了吗,如果那个小叶真的用了几块黄金做关节。
那条穿着指环的项链还藏在他的口袋里,没被深海奏汰发现。
守泽千秋摸向口袋。
和写着K.S.的那个不一样,这个指环里又刻着什么呢?
这边是,一朵百合花,如果他没认错的话。
那边是,几个小写字母,y-u-k-i……
……朋友,叫什么来着。
守泽千秋终于也踏上了下山的石阶。
远远的,深海奏汰哼着的曲调飘过来,落在守泽千秋的鼓膜上,声声锥心。
那是高中时很流行的一首歌,却是个恐怖片的主题曲,班里放电影的时候,还是个胆小鬼的守泽千秋指缝也不敢张开,却把旋律记了个清楚。
深海奏汰没有唱出词,但守泽千秋无法阻止自己记起来。
下山的路还很长,夕阳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再也不能带来一丝温暖。
只有脚下被踩碎的枯枝落叶,为那缠绵不绝的歌谣打着节拍——
花已经全部死了
鸟儿不再叫
我唱起那首圣歌
埋葬我所有的朋友
那首圣歌唱到
花已经全部死了
鸟儿不再叫
……
*爆字数一时爽,一直爆一直爽
*bug真的真的太多了!改到哭泣
*但万一有人看呢,剩下几章我会改出来的>_<